作者 | 赵云合
最近，淘系平台的社群里，每天都有商家发出类似的提问。他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地等待客服的回复。原来，本月初阿里巴巴开放平台发布了一则公告，声称将启动订单处理链路的消费者敏感信息保护方案，对涉及消费者个人敏感信息采取加密、去标识化等安全技术措施，涉及应用改造时间为7月6日-8月15日。可能这些术语理解起来有点困难，我给大家翻译一下：以后阿里所有平台都不会对商家显示顾客的信息了，名字、住址、电话通通看不到。为了不影响发货，请大家及时给系统升级，重新调整接口。眼看就要到截止日期了，有的商家还没按要求整改好，也难怪这么急了。其实，不光商家急，平台也很急。在阿里发布公告后，另外两大电商平台陆续跟进，通知商家及时作出整改。7月9日，京东发布《JD用户订单隐私安全方案》，称为保障京东用户和商家数据信息安全，京东商家开放平台将对订单中手机号和座机号进行脱敏。7月20日，抖音电商运营团队发布公告，为防止消费者隐私信息泄露，抖店将启动消费者隐私数据加密项目，预计8月1日起，商家将无法获得订单具体信息，导出数据也逐步会变成密文。在我看来，一个月内三大电商平台齐刷刷地行动，肯定不是巧合，多半和6月10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有关。法规规定，任何组织、个人收集数据，应当采取合法、正当的方式，不得窃取或者以其他非法方式获取数据，该法规9月1日起施行。电商平台的“加密”措施，就是一种防止数据外泄的方法。对于大多数正正经经做生意的商家来说，这项举措几乎没有任何影响，配合平台升级系统就能照常接单发货。但对于少部分别有用心的商家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他们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用户信息加密后，首当其冲的便是“骚扰”用户的商家。“亲，还记得在我们店铺购买的xx吗？可以帮我们给个好评吗，好评可以帮您获取xx哦！”相信经常网购的朋友们多多少少收到过类似的短信。虽然这些信息谈不上有多大危害，但数量多了总会影响心情。尤其是到618、双11这样的大促日，各种推销广告纷至沓来，令人不胜其烦。显然，在用户信息对商家透明的时代，这种骚扰是无法避免的。由于大多数人不会“较真”投诉，最多拉黑了之，使得商家群发垃圾短信几乎没有成本，但哪怕100个里只有一个给了好评，商家也是赚的。所以要杜绝骚扰信息，只能从根源入手，不能指望人的自觉。如果说发送小广告充其量是打擦边球，那么盗卖用户信息就是实打实的犯罪了。你应该有所耳闻，如今买卖个人信息已经成为了一条黑色产业链，产业链上游是信息收集者，中游是中介，下游是有需求的广告主。电商卖家，便处于产业链的上游。一般的APP，也就收集下用户的姓名、出生年月、手机号，其他的信息，用户也不会多填。但电商平台就不一样了，不仅有收货地址，卖家还可以根据商品的属性，推断用户圈层和喜好，“用户画像”更为详尽。从警方公开的信息可以得知，只有手机号的“低质量”二手个人信息，“市场价”在每条5分-1毛钱；而像卖家提供的这种精确的、高质量的一手个人信息，最高可以卖到每条10块钱。试想一下，一个月销1000单的普通卖家，一个月就能靠盗卖信息净赚一万块钱。为了赚这笔黑心钱，甚至有卖家放弃商品利润，专门压低价格走量，不仅出卖了顾客，还扰乱了市场秩序，贻害无穷。尽管这些年来平台和警方的打击力度不断加大，但只要信息对商家透明，总有人抵不住诱惑以身试法。因此对个人信息的加密，是十分必要的。除了盗卖用户信息的黑产，二类电商也遭受了这次整改的波及。所谓二类电商，是一种“去中心化”的电商模式，他们将平台的流量引向私域，依靠社交裂变的方式推广商品，从而节省大量的营销费用，薅平台的羊毛。比如，他们掌握了某个商家的用户信息后，可以直接加用户的微信，一对一推销自己的产品，然后转化为社群的会员，有需要就直接找他们买。如此一来平台便损失了一名常客。所以，商家无法获取用户信息后，二类电商少了一条重要的获客渠道，只能大海捞针似的寻找潜在客户，转化率大幅下降。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如果要用一个词概括今年以来互联网的发展趋势，我想应该是“洗牌”。从企业上看，先是蚂蚁金服暂缓上市，再到阿里遭到反垄断调查，然后是社区团购巨头受罚，滴滴下架，在线教育企业禁止上市……枪打出头鸟，每个赛道的头部企业都感受到了压力。从行业上看，二选一、大数据杀熟被明令禁止，外卖骑手的社保问题得到关注，开屏弹窗广告开始被取缔，我们的个人信息也受到了保护。在这个洗牌的过程中，互联网的游戏规则变得越来越清晰，违反规则的惩罚越来越严重，不管是“砸钱”式的野蛮玩法，还是“钻空子”式的投机玩法都行不通了，互联网的竞赛已然进入“下半场”。作为电商的从业者，在新的环境下要做的就是理解规则、敬畏规则，不要妄想走捷径。一步一个脚印虽慢，却没有翻车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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