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美国，一部由 National Geographic (《国家地理》) 杂志制作出品的电影《古道尔小姐和野生黑猩猩》(Miss Goodall and the Wild Chimpanzees) 掀起了两千五百万美国人民的观影热情，也在那个科学界仍然以男性为主导的时代将简·古道尔这个独树一帜的女科学家推到了全世界面前。

即使你不知道她具体做了些什么，可能你也听过 Jane Goodall，或是简·古道尔博士的鼎鼎大名。作为研究黑猩猩出名的女科学家，Jane Goodall 早已超越了生物的学科界限，成为大众追捧的科学家「明星」。从1965年到现在，大众依然对她和自己研究的黑猩猩和睦相处的形象津津乐道。如果搜索她的名字，维基百科会告诉你现在的Jane Goodall是知名灵长类学家、动物行为学家、联合国和平大使，被授予大不列颠帝国总司令勋章，是位女爵。由古道尔研究所成立，旨在帮助青少年成为未来环境保护带头人的根与芽项目（Roots & Shoots）也遍布近一百个国家。然而在她还没有这些头衔之前，Jane Goodall也曾经和你我一样，只是一个热爱动物的普通人。

现在的 Jane Goodall比起55年前第一次开展黑猩猩研究的时候，已经是知名的科学家。

©Getty Images

23岁的 Jane Goodall 抱着对动物的热爱来到肯尼亚拜访高中同学，却被推荐去联系 Louis Leakey 博士。Leakey 是个跑来跑去挖化石看猴子的男性古人类学家和考古学家，其实和动物学搭不上太大关系，不过科学界总有那么些人对什么东西都有点感兴趣的，Leakey 就是其中一个。当年轻的Jane Goodall和他会面后，Leakey当场就雇她当自己的秘书，后来又安排她进行黑猩猩的研究。

故事发展到这里，可能大部分人都以为，从此Jane Goodall就在研究黑猩猩的路上越走越 44 33455 44 14988 0 0 3344 0 0:00:10 0:00:04 0:00:06 3344远，一直到人生的巅峰。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没有那么为人所知了。

Jane Goodall 刚和Leakey开始合作没过几个月，Leakey博士就突然向她表白了。Jane Goodall 完全没想到会这样发展，因为比她大三十岁的Leakey早已有妻儿。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是她还是非常坚定地拒绝了Leakey，告诉他他们两个之间完全没有可能。但是在那之后，Leakey依然时不时地给她写情书。

Jane Goodall（左）和导师 Louis Leakey，图片来源网络

很久以后，Jane Goodall在采访中透露，其实当年她最害怕的是拒绝Leakey以后，恼羞成怒的 Leakey 会撤销给她研究黑猩猩的资金，她的梦想刚一开始就要结束了。不过，虽然 Leakey 求爱不成，他对 Jane Goodall 的支持却一如当初，继续为她提供研究黑猩猩的资金。也正是Leakey的支持，让Jane Goodall在坦桑尼亚的贡比保护区能够进行六个月不中断的研究。在这段时间里，她带着一副望远镜，跟着她研究的黑猩猩家族走遍了保护区。在接近研究结束的时候，她完成了三个关于黑猩猩的重大发现：其中一只黑猩猩在地上找到一具小动物的尸体并开始啃食。这个发现打破了人们长期以来以为黑猩猩只吃草不吃肉的刻板印象。这只黑猩猩有一撮灰色的山羊胡，于是Jane Goodall给她起名为灰胡子大卫。灰胡子大卫还给Jane Goodall带来了另外两个惊喜：她有一次观察到灰胡子大卫把一片树叶伸到白蚁窝里，等白蚁爬上叶片后再把树叶拿出来，把上面的白蚁吃掉。另一次，他把一根树枝上面的树叶清干净后用树枝去白蚁洞里钓白蚁。这两个例子，展示了黑猩猩不但会使用工具，还会自己制造工具。

灰胡子大卫 (David Greybread)，图片来源见水印

小象君仍然记得小时候的看到的书里写着：人类是唯一会使用工具的高等智慧生物。如果Jane Goodall对于黑猩猩会使用工具的发现在三十多年后依然不能让人们完全改变这一看法，她的结果刚发表时受到的攻击可想而知。她在伦敦发表了关于黑猩猩发现的演讲以后，反对她的个人和媒体说她的发现是「故事性的例子*……推测罢了……对科学没有实际贡献」，有的则评价她「一个花时间在猴子身上比在男人身上还多的金发女郎今天讲述了她为了研究类人猿的习性，花了十五个月和猴子一块生活的故事。」

*故事性的例子指某个科学发现没有经过统计的检验，只是个体的特殊行为，不能代表对黑猩猩整个种群。

Jane Goodall 并没有大学本科学位，她做研究的方式更多的是出于本能，有时候并不为受过训练的科学家所接受，比如她给自己研究的猩猩起名字的行为就有别于一般科学家。行业的「标准做法」是给研究对象编号而不是起名字。再加上Jane Goodall又是当时科学界少见的年轻女子，在白人男性主导的世界里，受到这样的攻击不算太意外。幸运的是，包括她的导师 Leakey 在内的不少科学家还是认为她的发现非常有价值，Leakey 在收到消息后还激动地给她发了电报：

现在我们必须重新定义工具

重新定义人类

否则我们就要接受黑猩猩是人类的事实

当时的 National Geographic 也意识到了这个发现的重要性，但是同时他们也意识到Jane Goodall 作为弱势的女性却要在非洲的丛林里和疾病虫害搏斗，还要在事业上证明自己作为女性的价值——这能搞出个大新闻。经过威逼利诱，加上Leakey的周旋，他们终于和 Jane Goodall 达成协议，他们提供 Goodall 在纳米比亚继续研究黑猩猩的研究资金，而她同意让一名专业摄影师跟随她，拍摄她和动物的镜头传回编辑部。

National Geographic 的摄影师很快就来了。Leakey 推荐的这个摄影师名叫 Hugo van Lawick，一个「一流的摄影师，同时很懂动物」，Jane Goodall觉得这一切听起来「好得太不真实了」。很快Goodall和 van Lawick就发现了他们对动物共同的热爱，并坠入爱河。很多年后，Jane Goodall依然坚持 Leakey 在推荐 van Lawick 作为陪同她的摄影师的时候，其实是在为她找另一半。她认为Leakey对她的爱是无私的。并且，Leakey经过层层困难，终于说服剑桥大学接受 Jane Goodall 这个未受过本科训练的「业余爱好者」成为正式研究黑猩猩的博士生。

作为女性，Jane Goodall在非洲的科研工作时常被媒体涂上一层异域风情。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然而很快 National Geographic 就对 van Lawick 拍摄的照片表示不满：他拍的照片太多动物了，杂志需要的是 Jane Goodall 作为一个女人如何在残酷的丛林环境中生存下去的故事。他们特别提示Lawick不要忘了多拍拍他们的营地生活，甚至具体到镜头：Jane在划船、Jane 在用望远镜看远处、Jane 在清冷的溪水里洗头、Jane 看地图……有时候为了满足编辑的需求，Jane Goodall 不得不在镜头前摆出自己在做这些事情的样子，很多「生活照」其实都是摆拍的。靠着这些截取的片段，National Geographic 编造出了一个在严苛环境中努力做科研的女科学家的形象。1963年八月的 National Geographic 杂志终于用 Jane Goodall 作为自己的封面故事：「我和野生黑猩猩度过的时光：一个勇敢的英国科学家在坦噶尼克与这些类人猿一起生活，并研究他们的习性」。无需多言，这样的描述很快抓住了公众的眼球，Jane Goodall也成名了。两年后，由 van Lawick拍摄的镜头构成的关于她的纪录片也上映了。

时至今日，Jane Goodall依然对这些镜头有很大不满。

「这个在树林里与凶猛野兽搏斗的女明星并不是我。人们喜欢把事情理想化，而且他们愿意把我当做他们的神话里的一部分……National Geographic也帮忙创造了这一个神话形象。但是我不是那样的……直到某一天我意识到，如果人们把我神话化有利于我的工作，那就让这个神话继续下去吧。」

1965年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封面上，Jane Goodall正在记录黑猩猩的行为。© National Geographic

50年过去了，Jane Goodall 依然能够指出当年的影像中哪些是 van Lawick 拍摄的，哪些是自己假装的场景。不同的是，她和 van Lawick在1967年生了个儿子。尽管有着诸多相似点，这对夫妻还是在1974年离婚了。1975年，她和一个坦桑尼亚官员Derek Bryceson结婚了，但是短短五年后，Bryceson就死于癌症。Jane Goodall没有再婚，而是从此把自己献给了她热爱的事业——动物保护。

重点来了：

如果你已经听过 Jane Goodall 的故事但是想知道更多媒体背后的 Jane Goodall，或是你虽然听过 Jane Goodall 的名字却并不知道太多她的事迹，讲述简古道尔的纪录片《简》（JANE）已经在洛杉矶、纽约等各大城市率先上映，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也会陆陆续续在北美其他城市上映。该片被影评誉为「2017年度最佳纪录片之一」「制作近乎完美的电影」，同时还包含了许多当年 National Geographic 没有公开的珍贵影像。在北美的简古道尔的粉丝们快来点击阅读原文，看看你的城市有没有档期！

由 National Geographic 推出的简·古道尔纪录片 JANE 海报

祝大家观影愉快~

参考资料：

National Geographic, Oct 2017, "Becoming J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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