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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 铮:“和平杯”是我艺术道路上的一座里程碑

刘铮 和平杯官微平台 2022-04-23









国家京剧院刘铮自述



时间真快,我正式以专业演员的身份从事钟爱的京剧艺术已经六年了!适逢“和平杯”中国京剧票友邀请赛创办18周年的日子,除了由衷的感激之外,我想到了很多——

时至今日,京剧已经不再是“满城争说叫天儿”那般的时代宠儿,但痴迷她的人却仍然不在少数。“和平杯”中国京剧票友邀请赛是这些痴迷的“票友”们难得的展示、学习的平台之一。虽是业余赛事,但18年来的成绩,使它的权威性已经深入人心,各地的京剧票友纷纷在这个高层次的竞技舞台上一展风采,是业余京剧活动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如果能够通过这个赛事,为我们的国粹艺术培育、发现、输送更多优秀人才,哪该有多好啊?!作为从“和平杯”赛事走出来的一员,我衷心地祝愿这个平台越办越好!

我虽然出生在一个京剧家庭,但小时候父母并没有想过让他们的儿子“克绍箕裘”。或许是因为从在娘胎里就听着西皮二黄长大,或许是祖辈喜爱京剧的基因遗传,或许是我心中早已怀着一份皈依之心,或许是博大精深的京剧艺术对我的召唤,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在我23岁之时,终于还是回到了京剧这个圈子里,并最终选择了将它作为我的终身职业!

我从小学的是舞蹈。1992年从中国人民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济南军区前卫歌舞团,在那里度过了六年军旅生活。1998年转业后回到北京,在中央电视台信息部任秘书。这一段时间里,我常常陪着姑姑刘长瑜去看戏,她那时候是中国京剧院常务副院长,不光是看戏,也会听姑姑、姑父聊戏。因为我对京剧并非一无所知,自幼的耳濡目染、曾经的舞台艺术工作经历,使得我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艺术渐渐产生了兴趣,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哼唱。直到2000年的春节,新闻界京剧俱乐部在北京梅地亚中心联欢,我陪着姑姑去参加,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即兴唱了一段《霸王别姬》,没想到获得满堂喝彩。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大家一来是对我的鼓励,二来借着姑姑的名声,我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所以根本就不敢问姑姑自己唱得怎么样。不过这一次的演唱给了我信心,使我的兴趣越来越大,参加的活动也越来越多。我的父母看见他们的儿子居然也能唱戏,自然很高兴,于是妈妈开始正式教我了。这年的7月我参加了首届北京国际票友演唱会,唱的是妈妈给我说的一段《西厢记》,当时只是唱着玩,没想到事后媒体的评论纷纷而来,有不少舆论鼓励我“下海”,做一个正式的京剧旦角演员。说实话,虽然妈妈看我或许还有些“天分”,已经开始正式给儿子“上课”,但那时的我连“下海”是怎么回事还不十分清楚,并且还有更多的声音是“反对”。是啊,“下海”谈何容易?看看爸妈艰辛走过的艺术道路,想想京剧艺术的现状,当时的我对“下海”还没有丝毫的考虑,只是好玩而已。



不过玩也要玩出水平来,认真地跟妈妈一字一句、一招一式地学,找机会实践,参加了许多演出活动,如2000年10月参加了在天津举行的纪念张君秋先生诞辰80周年演出活动,2001年10月参加中央电视台主办的全国首届京剧戏迷票友电视大奖赛并获金奖。渐渐地便以“票友”自居,和朋友们一起致力于推广、传承京剧,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同时还“票”了两部电视剧。这些奖项和成就都是大家对我的肯定与抬爱,我十分珍惜这份呵护与鼓励。值得纪念的是我最后一次以业余身份拿的奖项——2002年10月参加第六届“和平杯”中国京剧票友邀请赛时,获得的中国京剧“十大名票”称号。从“爱好者”到“票友”再到“名票”,我懵懵懂懂地一步步走来,从获奖的那一刻起,我开始思索我人生的下一站应该在哪里?

从京剧史上看,“票友”下海而成名家的不胜枚举,没有“下海”而对京剧艺术有深远影响的更是不乏其人,他们爱戏如命、嗜戏如痴,可谓“不可一日无此君”;在祖父的朋友中,也有像南铁生先生这样的名家,至今仍被老观众们津津乐道。不过时过境迁,当年的辉煌仅能透过文字留下一丝光辉,但他们那种义无反顾的精神却感染着我;参加京剧业余活动的几年间,特别是“和平杯”期间,众多同好的那份执着、热情也感染着我,使我觉得京剧还有希望,还有这么多支持京剧的观众、爱好者、戏迷!艺术没有新旧之分,只有好坏之别,好的艺术永远是年青的,终能被人欣赏!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中萌动——当专业演员,我爱舞台!我想唱戏!

父母和姑姑都是京剧名角,他们深知这条艺术道路的艰难。除了他们的反对,我更要面临许许多多现实的问题——京剧艺术的现状不容乐观,这是不必忌讳的事实;更何况戏曲旦角回归本位,由女性来演绎,我唱的是旦角,男旦是不是能够为人接受?男旦作为国粹艺术中的奇葩,日渐萎靡,甚至有绝迹的征兆。但我觉得,男旦的发展应该顺其自然,但这顺其自然应该不是让其自生自灭吧?男旦艺术是国粹中一个亮点,在世界艺术史上也是光彩照人的,假如举世无双的京剧男旦艺术的火种熄灭在我们这一代的手中,想起来就不免有些凄然;乾旦、坤旦,好旦就行啊!最终使我下定决心将京剧作为我的终身职业的直接原因,是我碰到了一位好校长。


乾旦刘铮、坤生李晶主演《游龙戏凤》


2003年的一个晚会上,我遇到了北京戏曲艺术学校的孙毓敏校长,孙校长鼓励我报考当时的尖子后备人才班。几年的“票友”舞台实践、各界的肯定和孙校长的鼓励,使我不顾一片反对之声,又啃起书本,备战高考,没想到顺利考上了,幸运地成为建国以来培养的首位男旦。进入北京戏校,我不单面临着身份的转变,由一个有工作的人又成了学生,更重要的是我从“业余”向“专业”的转变,而这个转变的同时,使得老师、同学、观众们对我的要求也随之转变。老实讲,29岁才开始正式学戏,年龄不是大了一星半点。不过既已“下海”,绝无“回头是岸”的可能,个性中颇有几分倔强的我,那一刻,暗暗给自己定下目标,一定要学好,学出个样子来。我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人并不刻意,顺其自然,可是一旦做起事来,就要认真努力地做好。学校对我也相当重视,孙院长亲自为我拟定了“缺哪儿补哪儿”的“速成”教学方案,除了妈妈到戏校以老师身份教我张派戏外,还请了李玉芙老师教梅派戏、张毓文老师教昆曲,还有杨梅访、吴继敏、林燕、滕莉等老师,义父吴吟秋先生、重庆的沈福存先生等名家也毫无保留地给我指出不足,姑姑还亲自教了我《卖水》、《游龙戏凤》等花旦戏。我虽愚钝,但在众多良师益友的教诲、帮助、扶持下,使我在戏校的几年里,有了一些进步,所学的剧目还都一一在舞台上实践。义父吴吟秋先生常说“砍的没有旋的圆”。戏曲演员靠的勤学苦练,我这“半路出家”的便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戏校的生活虽然艰辛、清苦,但我的内心却是无比幸福!

“下海”以来,对于旦角艺术有了更为深入的理解。旦角艺术,特别男旦艺术就像国粹殿堂中一朵艳丽的奇葩,有如清丽水仙开放在暮冬之际,与腊梅竞放,与春兰争芳。梅葆玖先生曾经说过:“男旦是经典艺术的一种。他是一个艺术标准,而不是一个性别标准。”中国传统艺术讲求“中和”之美,追求情志相谐、气韵生动、心境归一的生命境界,男旦创造的就是这样一种意境,生活和艺术是不同的,京剧里的女人同生活中的女人也是不同的,男旦是用男人的身体通过京剧这种形式来诠释女性,这是这门艺术的魅力所在,要给它一个生存空间,不要歧视它。

人凡事拼的就是实力和心态。出门的时候,如果我决定要坐公交车,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在站牌那里等下去,因为我知道它一定会来,若是坚持不住的话,说不定我刚走,它就来了;除非我一开始就打算打车,那我就等也不用等了。现在,我既然已经把京剧作为我的终身职业,只能坚定地走下去。几年来的摸爬滚打,让我更加体会到京剧的魅力所在,也悟出了许多人生的道理。功夫没有白下的,京剧这门艺术,你对它好,它就会对你好!

回头看看这几年的生活,突然发现:“和平杯”原来是我最后一次以业余身份参加的京剧赛事,可以算作我不长的“票友”阶段的终点,但这个终点却是我人生新阶段的起点,它是我艺术道路上的一座里程碑,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坐标,并沿着这条道路继续前进!再次祝愿“和平杯”越办越好,祝愿它通过这个舞台发现更多的艺术人才,为弘扬我们的国粹艺术输送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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