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码”还没走，“文明码”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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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 公民于平
9月3日，苏州市公布了“苏城码”APP的重磅升级，推出全国首创的“苏城文明码”——
“一人一码”构筑文明积分，让“文明”成为每个市民的通行证，文明积分等级高的市民将会享受工作、生活、就业、学习、娱乐的优先和便利。
此外，“苏城文明码”还可作为警示和惩戒，综合文明指数低于下限人员的电子凭证以及外来人口积分入户志愿服务电子凭证。
我查了一下，“文明码”的概念，其实并非苏州首创。早在今年7月，浙江绍兴嵊州市就推出了“嵊州文明码”，将文明积分纳入个人诚信。
不过，嵊州毕竟只是一个县级市，而且嵊州的“文明码”远没有苏州这样，有丰富的内涵和功能。
一个社会呼唤文明，现实中，各种不文明现象层出不穷，许多民众的文明素养确有待提升。但问题是，文明真的可以用分数来量化吗？
在“苏城文明码”中，能够给文明加减分的，包括交通违法，做志愿者等，范围极其狭窄。更多文明和不文明的行为，根本无法记录，更谈不上量化。
所以，这个“文明积分”的评估系统，显然存在极大缺陷。
“文明码”如果只是自娱自乐，倒也无伤大雅，但从官方的规定看，“苏城文明码”今后似乎意图要以“文明”为严格标准，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这也就是说，一个人所在的“文明等级”，将决定他所能获取的社会资源。
对此，官方表述里就明确有这一句：文明积分等级高的市民将会享受工作、生活、就业、学习、娱乐的优先和便利。
这句话如果反过来理解，是不是意味着，今后，文明等级低的市民，今后享受不到某些待遇了？
比如，找工作时，会不会被告知，因为你不够文明，所以没法提供这份工作给你？
比如，想让孩子进入某学校就读，会不会被告知，因为你不够文明，所以你的孩子没法在这里上学？
比如，进入某个娱乐场所，会不会被告知，因为你不够文明，所以娱乐场所禁止或限制进入？
……
还有，在官方表述中，“警示和惩戒综合文明指数低于下限人员”，这句话让人看后，脊背感到发凉。所谓“文明指数下限”，是多少？到底要怎么警示和惩戒？
如果积分低于一定数值，是不是就意味着，从此被打入另册，被当作“低素质人口”，处处受到歧视和刁难，甚至在城市中难以立足？
这不由让人想起科幻剧《黑镜》中的情节，剧中的世界也有一套评分系统，用来甄别人的好坏。高分人群比低分人群可以享受到更多的优先社会资源。
如果达不到一定的评分，不能买特定机票、不能租用某些型号的汽车、不能以优惠的价格租到房子，不能获得某些服务，甚至不能进入某些地区，等等等等。
一旦评分低于某个数值，即使健康健全也会被看做异类，失去工作和住房机会，被整个社会所抛弃。
谁能想到，科幻剧的场景，也有可能在现实上演？
“健康码”还没走，“文明码”又来了。
我们的社会，各种“码”如今越来越多，让人眼花缭乱，让人猝不及防。此前，杭州推广渐变健康码，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然而，这些打着技术创新的各种“码”，真的科学吗？一个“健康码”，能让那么多老人乘不了车，坐不了地铁，上个医院看病也要战战兢兢，成为数字时代的难民。
我还看过网友关于健康码的各种吐槽，比如有人说，自己只是去了趟呼伦贝尔大草原，就显示去了俄罗斯，健康码变黄色，不能出差，连饭店、健身房、银行都进不了。
如今，“文明码”来了，会不会上演类似的一幕幕呢？
各种“码”，各种大数据应有，实际上正在形成类似《黑镜》中的社会评分系统。当一个社会的运行，是基于如此不靠谱的评分，这可能增进我们的幸福吗？
当一个社会的管理如此“精细”，把隐私置于放大镜下，把每个人当作流水线上的零件，用生硬的标准严格管理，这个社会还有活力可言吗？
显而易见，一个社会，为了“评分”，大家争着抢着做，第一健康，第一努力，第一文明，这样的社会不仅不会让人感到幸福，反而让人害怕。
一个把人分为文明的高等人，和不文明的低等人的城市，本身就是对文明的一种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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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于平，资深媒体人，曾先后任职于多家知名媒体。长按下面二维码，关注作者公号“鱼眼观察”，浏览更多优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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