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Story | 许凯：归程，再出发
cover story｜ Xu Kai
不着急追赶，也不盲从习惯，在“淡人”的外表下，许凯自有一套属于他的节奏。这种确信，来自他对欲望与收获的清晰认知，只要认准了自己终将抵达的那个终点，速度尽在自己掌握。
Smart
Strug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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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rt is the new sexy
“起火时间……起火区域……当天的太阳高度角……所以导致了……”
哪怕嘴上说着“毕竟不是理科生，背了一晚上，拍完第二天睡醒全忘了”，但聊起新剧《火场追凶》，许凯还是“一不留神”就顺口讲起许多重复过不少遍的台词。这些专业术语光是读起来都很是拗口，拍摄时，他需要一字不差地流利说出，才能准确呈现出俞瞳这个角色的专业性。这一次，他要扮演一个火调员，熟练掌握与火灾相关的科学知识之外，还擅长从细枝末节推断出火灾背后的起因和经过。“我们要勘察现场，很多东西都得学，并不只是灭火。”
这是许凯第一次接下一部悬疑刑侦剧。如果说原来他很多荧幕形象都是光鲜亮丽的，这次的改变则是从第一眼就开始了，“几乎不怎么化妆，情绪绷得也比较紧”。俞瞳和许凯过往的角色以及他本人都相距甚远，他得用逻辑取代情感。
针织衫、头巾 均为Lacoste X CLOT 联名系列
长裤、墨镜、项链 均为Lacoste
最近有个流行的名词叫“智性恋”，说的是外表之外，强悍的大脑也能让人拥有光环，某种程度上，这就是许凯这次表演的目标。“在一堆天文数字里面计算出一个结果，我都能感受到那种理科生的魅力。”演着演着，他自己也从局外人的视角感受到了这个角色的性格魅力。
他还记得有个特写镜头，是他行云流水般写下一长串演算过程，宛若普通人想象中科学家灵感迸发的样子。在那个瞬间，花很长时间背下来的台词一下有了用武之地，它们不再是枯燥的化学公式，而是从自己手心射向外部世界的有力武器，剧里的他，用这些在大脑里快速运转的思维推导来抽丝剥茧，厘清真相。
“这种时候，沉默寡言是很重要的，不能讲太多，也不能有太多细微的表情，那样就露怯了。”
头巾、外套、T恤、长裤 均为Lacoste X CLOT 联名系列
项链 Lacoste
作为演员，许凯其实很难完全了解火调员世界里的那些专业表达意味着什么，所以塑造角色时，他格外在意自己的表情、动作和语言，他需要通过表演，让俞瞳从剧本上的“纸片人”变成一个能让观众相信的真实存在。
“我永远是开机的头两天会紧张，要跟导演沟通这个角色抓得准不准。”这是他当演员的第9年，演过不少戏，也留下了几个能被人记住的角色，但他至今没觉得自己对这个职业驾轻就熟了。每次面对全新的故事和人物，他的心理上都要经历一次归零，不管上一回演得怎么样，这一回都要清空成一张白纸的状态，让自己从外形到心灵，都重新成为一个此前完全陌生的人。
“沟通很重要，一开始我可能会拿不准方向，我就喜欢多问一问。有时候我甚至会让导演跟我说怎么演，我先按他的来，他的把控一定是对的，那之后我再来自己感受。”
电视剧的拍摄日程一向紧张，没法按着剧本上写的时间顺序让演员慢慢找感觉，尤其是一些强情节的戏，可能大家进组刚认识，转眼就要演第20集的戏份，或者索性开机即是大结局，这时候许凯从不逞强，他习惯先虚心求教，然后再缓缓地展开自己的创作。“有时候一上来就有对象了，或者分手了，那我前面经历了什么？可能是妈妈走了，奶奶不在了……所以就会跟导演多聊。那几天过去，就会好一些。”在拍戏这件事上，许凯心里有着自己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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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法，有时也是加法
用职场惯常说法来形容许凯对待拍戏的态度，他选择的是一种“投入产出比”更高的方式：不需要摆出什么“显得”自己很厉害的姿态，在成为角色的过程中，他循序渐进地用脑子去分析一个人的行为和动机，有时候可能在镜头前的表现看似轻松随意，实际上这已经是他给出的高分答案。既然最终给观众呈现的是结果，那他就不想特别突出过程，这是属于他的工作流程，心里有数就好。
“我觉得姚志明其实不是霸总，他是一个懂得去抓住机会的聪明人。但他跟韩廷的那种聪明又不一样，韩廷展现的是在位者的统治力和格局，而姚志明只是一个顺势而为的人。”
斗篷大衣、不规则帽子 均为 Jil Sander
说起最近接连播出的两部戏《承欢记》和《你比星光美丽》，许凯对自己创造的角色有着灵魂深处的认知。别看这两个人乍看起来有很大程度的相似，实际上他们的位置不同，阅历不同，心思不同，表现自然也不同，而这些不同，正是许凯扮演他们时为自己找到的支点。
“一开始我挺想设计很多东西，但我后面又想，韩廷从小在那种压抑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他就不会有很多多余的小动作。如果有，爷爷会说他、骂他，所以他应该是一种干净利索的性格。而姚志明就无所谓外在的这些，他只在意自己得到了什么。”
有时候，做减法是一种另一种意义上的加法，把这些看不见的细节斟酌到位，许凯才能在穿着同样精致的黑色西装时，让姚志明与韩廷呈现出各不相同的面貌。
“拍《你比星光美丽》的番外时，我没拍最后那部分，其实我们想尝试的，当时有过沟通，可还是纠结于不像。不管怎么做那个年老的妆面，都不太像。”包括《你比星光美丽》在正片大结局后有一段十几分钟的番外，许凯和谭松韵两人从青年演到中年，又请其他演员出演了年老之后的片段，这样的做法也出于他们这些创作者的谨慎思考，一切皆为剧情服务。
“我爸从小就说，人家讲话，你先听，听完自己感受，感受完之后，你再去写一个方便你记的简写，而不是傻乎乎地一顿记录。”在跟导演、编剧和对手演员等剧组伙伴一步一步往深处探寻角色本质的时候，许凯一向有他自己的学习方法，和他干很多事情一样，都是用“轻巧”的方法找到问题的关键，而不是沉溺于麻烦的形式，他的目的并非感动自己。
“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但我不是那种笔记党，我永远觉得听比低着头记更重要。”每次杀青后，许凯都会保留自己的剧本，但翻开这些一起战斗过好几个月的纪念品，上面不会有过多花花绿绿的标注。除了必须提醒自己注意的关键信息，其他想法，他更喜欢通过讨论和理解的方式去获得，表演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主观的表达，不着急用白纸黑字写下评断，他更想给自己一些时间和空间先去琢磨清楚。
皮革上衣 Courreges
毛线袖套 Dries Van Noten
皮革长裤 Ximon Lee
皮鞋 untitlab
“静下心来去理解字面的意思，和它背后想表达的意思，结合起来就好了。如果你理解了这些意思，可以换很多句话去表达它。”尤其有时候演现代戏，剧本难免是一些“文绉绉”的呈现，看过情节也理解意思之后，许凯不忙着背台词，他还有一轮“翻译”要做，把书面表达转化成符合角色身份的语言，这样既能让人物更鲜活，也让自己背起台词来更轻松。“剧本那样写，是为了让我们更好地去代入，但你说出来不一定是这样子的，你得把它转化成白话。（这样做之后）我记台词特别快，几乎顺一遍就记下来了。”
当然像《火场追凶》这样要严格按照剧本去背专有名词的台词除外，尊重编剧和剧本是永远的前提，许凯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存在百分百纯粹的“能”或“否”，干或不干的标准取决于初衷和程度，他要在其中稳稳地拿捏恰当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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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但是没必要
“哪哪都挺好，就是有点‘不想活’了。”工作之外，生活中的许凯也不是个愿意拿外界标准去苛责自己的人，他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拿身材这件事举例，演员的外形当然要为剧情服务，但在已经长期坚持力量训练、满足当前角色设定的前提下，他就不会再要求自己随时都极端控制饮食。“这样虽然是健康的，但对我个人的感觉来说，我觉得不健康。”
他试过每顿饭都严格计算蛋白质含量、少油少盐的那种特别健康的饮食方式，更努力的时候，甚至连续一个月靠黄瓜、香蕉和蛋清支撑身体的基础代谢，还以空腹跑步作为加练。这么一通操作下来，他明显感觉到身体在往好的方向变化，皮肤和精神状态都更棒了，但他知道这不可能变成自己的日常，这不是他想过的生活。“我现在练，加上一点跑步，就是为了多吃点好吃的。”
针织帽、墨镜、大衣 均为 Fendi
之前他还被网友拍到过去便利店买车仔面吃，除了真的没有什么“偶像包袱”，“敢”不时时刻刻计算卡路里，也是一种对真实自我的接纳。与其做一个一切努力都在迎合他人期待的模板，不如松弛一点，这样可以舒服一点，也能走得更久一点。
“不工作的时候我会打游戏、陪家人。原来放假的时候，可能连续两三天玩游戏，玩的时候很开心，一帮朋友一起‘开黑’，但比如现在有工作，我都四五个月没碰过电脑了。”
张弛有度的许凯，休息时也会安排好自己的精力分配。在这种时候，他连看手机的时间都减少很多，网上的消息和热梗属于外面的世界，他允许自己不追赶那些看起来很热闹，实际上没什么意义的“时髦”。“身边的朋友不聊网上这些东西，我的分享欲也不太旺盛，以前还会发朋友圈，现在不太会了。现在看到好看的东西，就是自己吸收。”
前些天，他在海口拍戏时看到过一片很美的沙滩，他没像当下大家早已习惯的那样掏出手机立刻留影，而是把每一秒的时间都用来欣赏，然后把眼睛看到的储存进记忆里。这样看似少了一张在手机相册里“压箱底”的美丽照片，却反而让自己真正地感知了所见，拥有了所得。
“看了很多心灵鸡汤和正能量的内容之后，就想这么踏踏实实地过下去。你会发现，哪有那么多突破，哪有那么多成功的人？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可能走着走着，就到另一个境界了，对吧？”
不强求，是许凯做事时很重要的一条规则，这和是否努力、是否尽兴无关，说的是对待很多“没必要”的事情，他真就可以安然放下，而不是逼自己咬紧牙关。“虽然有句话说，人一定得突破自己的舒适区才能成长，但我觉得你不能盲目突破，你得在自己这个舒适区驾轻就熟、得心应手，有了把握才能去突破。”
演过不少霸道总裁或职场精英之后，许凯没把他们表面上的说一不二留在自己身体里，但追本溯源，这种十拿九稳后才出击的做法，也许是他与过去一些角色们的深度契合。“不要相信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因为一旦失败，你要考虑你能不能经得起第二次尝试。”将“踏实”这种心态付诸实践其实没那么容易，它需要太多的冷静的想法和淡定的心态，有时候甚至可能有点扫兴，想说到做到，许凯有的是耐心，他不计较一时，而是从一辈子的长度衡量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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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切拉到生命的长度
尤其在最近一次尝试“突破舒适区”之后，许凯更坚定了自己“安全为上”的观念，他承认自己可能越来越胆小了，相比小时候的无知者无畏，越长大就有越多担忧，他没法彻底杜绝或解决这些担忧，那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少一些暴露在风险里的机会。
“最近录综艺，蹦极了。这是一下子做的决定，但真的很吓人，我觉得这一生不会有第二次了。”今年5月去中卫录节目时，许凯尝试了蹦极这个“极限挑战”，在这之前，手机上各种别人玩儿跳伞、蹦极的视频也看过不少，可是等自己真的踏出那一步，才发现心理做了再多准备也没用。“那一瞬间失重感太强了，感觉整个灵魂都在后面！”
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再想起当时的这次尝试，许凯依旧心有余悸。在这方面他不想故作镇定，大方承认自己害怕了，未尝不是一种勇敢的表现。
“我刷视频会看到各种交通安全方面的东西，比如过马路一定要多看两眼、走斑马线。还有开车也是，不敢开快，有时候很怕巷子口突然蹿出一个小孩……太多交通事故了，看完就很后怕。我对速度没有追求，还是要对自己的安全有保障，养成这种安全习惯。”
大衣 Sean Suen
和人们想象中那种“大明星一切都有人照顾”的画面截然不同，许凯很沉浸在自己的真实生活里，而生活就意味着他必须面对各种琐碎，细致到出门过马路要注意来往车辆，而不是一心刷手机。这些听起来像是老师教育小孩子的生活常识，也许早就被很多成年人忽略，好像多在这方面花些精力就会耽误人们干成什么大事，但笃信“踏实”的许凯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或者“示弱”。“看完《死神来了》我就不敢玩过山车了，怕哪个螺丝松了，就完蛋了。”他想好好生活，就真的从点点滴滴下手，先给自己的世界筑起一道安稳十足的围墙。
“我喜欢看纪录片，《动物世界》或者《地球》这类的。哇，最近看了一些很神奇的东西，比如角马这种动物，它不聪明，也没有攻击性，但是在大自然里就能生存，因为它们可以抱团。他们那个团体之间有一种呼应和感知，像蜜蜂一样，我觉得很厉害。”
提起最近不拍戏时干什么，许凯如数家珍般列举了一串他喜欢的纪录片，特别是一些和野生动物相关的内容，这些自然界的原始规则总是让他爱不释手——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真的抵达非洲大草原去近距离看看这些动物，原因和不敢坐过山车一样简单，就是出自本能的害怕。
“前段时间还看到新闻，狮子本来很乖地窝着，但有人看到它们很乖就下车了，那就不一样了。”继续秉持着安全至上的原则，许凯觉得在家通过高清的电视看看这些遥远的世界就很好，在天然包含一些危险因素的向外探索方面，他没那么多好奇心和胜负欲，始终觉得没有什么比平安更重要。
“放远一点，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人都会这样子的。”这么注重稳妥，而不是用所谓的热血、冒险来给自己加油鼓劲儿，或许是因为许凯把很多事情都抻长到生命的长度去感受。生死面前，很多短暂的刺激都渺小得不值一提，离开世界的前一秒如何判断得失，那才是对个人而言最宏观的“上帝视角”。
“我最近又刷了一遍《星际穿越》，最后孩子们都老了这种结局真的很好。还有《泰坦尼克号》也是BE，很多经典都是BE。”纪录片之外，许凯自己看影视作品时特别偏爱“BE”结局，但他说的“BE”不是你死我活的谈情说爱，而是一切终将结束的那种绝望，类似从“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这样的画面里细品出一种永恒孤独的美丽。
包括他自己演的《你比星光美丽》，看似是两个人并肩创业、携手走进婚姻这样的童话结局，但番外的存在让这个故事在许凯心里仍旧被归类为“BE”，因为再深的爱情也阻拦不了两个人终将被死亡分离。“看着韩廷跟纪星走完了一生，很幸福，但又很短暂。这种BE我觉得是好的，而不是最后谁为了谁而死，谁又活了下来。”
习惯了从更辽阔的视角观望生活里的种种小事，许凯自有他去衡量收获与付出的独特标准，慢慢来才比较快，这是他的“时间相对论”。
头巾、外套、T恤、长裤 均为 Lacoste X CLOT 联名系列
项链 Lacoste
大衣、人造皮草袖套、长裤、皮鞋 均为 Sean Su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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