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笔记| 中国文学史 明代文学 汤显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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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行霈版◎

第七编 明代文学

第七章 汤显祖

第一节 汤显祖的生平与思想

一、汤显祖，字义仍，号海若，别号若士，晚年自号茧翁，自署清远道人。

二、《红泉逸草》《雍藻》（已佚）和《问棘邮草》等三部诗集。

三、《牡丹亭》（1598）、《南柯记》（1600）、《邯郸记》（1601），《紫钗记》，合称“临川四梦”或“玉茗堂四梦”，在剧中完整展示“至情”论。

四、“至情”论。

（一）主要源于泰州学派，也渗透着佛道因缘：

1.老师罗汝芳是泰州学派王艮三传弟子，在《近溪子集》等书中提出“制欲非体仁”的观点，肯定人的多重欲求。

2.王学左派李贽论说有市民阶层个性解放色彩，对汤显祖产生积极影响。

3.与李贽并列为当时思想界“二大教主”的禅宗佛学家达观影响汤显祖。

4.隐居传统、寻幽爱静的家庭祖训的影响。

（二）“至情”论表现：

1.宏观上，世界是有情世界，人生是有情人生。

（1）“世总为情”（《耳伯麻姑游诗序》），“人生而有情”（《宜黄县戏神清源师庙记》），“情”与生俱来并始终伴随着生命进程。

（2）“万物之情，各有其志”（《董解元西厢记题词》）各有其秉性和追求。

（3）“思欢怒愁”等表象、感伤宣泄等渠道，都是情感流程中的不同环节。

2.程度上，有情人生的最高境界是“至情”，《牡丹亭》便是“至情”的演绎：这种贯通于生死虚实间的“至情”，呼唤着精神的自由与个性的解放。

3.途径上，最有效的“至情”感悟方式是借戏剧表达。

第二节 汤显祖的代表作《牡丹亭》

一、《牡丹亭》蓝本应是《杜丽娘慕色还魂》话本；思想性：

（一）与话本比较，将话本的认识意义与审美价值擢升到新的高度：

1.话本原是两个太守、一双儿女，门当户对，终偕连理的喜剧框架；汤剧则将男主人公的社会地位下移为穷秀才身份。

2.话本双方父母承认儿女婚姻爽快；剧中杜大人要认可女婿则难。

3.话本中正反两方面冲突的阵营单薄；剧中则创造腐儒陈最良、花神、判官等一系列新角色，从而使冲突的构建更丰厚完整。

4.话本窘迫仓促地讲完一个言情故事；剧本则舒缓地演述出如诗如画的抒情场面。

（二）人物形象：描摹出主要人物发展的性格，并使隐性内在的戏剧冲突渐次升级；

1.全剧冲突的正方：杜丽娘、丫头春香、书生柳梦梅。

（1）杜丽娘。

①才貌端妍；聪慧；孝顺；与大自然的天然谐和感及对美与爱的强烈追求；心细如丝的分析能力和独立识见；建立在此基础上的酷爱自由与反叛束缚的精神。

②由千金小姐，发展到勇于决裂、敢于献身的深情女郎是杜性格的第一度发展。

③为情而死，死后历尽艰阻为情而复生，与柳称意成婚是杜性格的第二度发展。

④对历经劫难、终得团圆之胜利成果的捍卫是杜性格的第三度发展。

（2）春香。

①杜丽娘性格中调皮、直率层面的外化。

②春香的导引与陪衬，使得杜丽娘更为仪态万方、内涵丰富；丰富女性的群体美。

（3）柳梦梅性格基调：痴情、钟情与纯情。

2.反方：南安太守杜宝、老塾师陈最良。

（1）杜宝。

①代表顽固不化的封建统治阶级。

②对女儿严格要求，但对官位尊严的重视胜过父女之爱。

（2）陈最良代表陈腐迂阔的封建教化。

（三）奇幻与现实结合，强烈的主观精神追求，浓郁的抒情场面，典雅绚丽的曲文铺排，体现出《牡》典型的浪漫主义风格和多重艺术魅力。

1.奇幻与现实结合。梦境魂乡时，自由精神无所不在；梦醒还阳，便受种种束缚；先虚后实、虚实结合乃至虚则虚之、实则实之的写法，将理想与现实融汇贯通，提醒人们做现实中的浪漫主义者和理想中的现实主义者。

2.以一系列抒情场次表现主人公强烈追求，使其主观精神外化，并在此基础上令戏剧冲突持续升级，是《牡》神韵魅力所在。

（1）《惊梦》《寻梦》《写真》《闲殇》是杜情感抒发最强烈的场次：《惊梦》写对美和爱的发现；《寻梦》对美与爱的回味；《写真》描摹美的容颜及保存爱的信息；《闹殇》写美的毁灭与爱的持续。

（2）《惊梦》对自然、青春和爱情礼赞，充满庄严的仪式感，具浪漫主义的感伤之美、追求之美、情爱之美和理想之美。

3.兼悲剧、喜剧、趣剧和闹剧因素于一体的复合戏。

（1）全剧55出，前28出大体属以喜衬悲的悲剧，后27出属以悲衬喜的喜剧。

（2）《诀谒》《闲殇》《魂游》等悲凉凄宛；《闺塾》等富喜剧色彩。

二、特殊的文化意义。

（一）以情反理，反程朱理学正统，提倡人的自由权利和情感价值，褒扬有情之人。

（二）崇尚个性解放，突破禁欲主义。

（三）对于个性解放思潮起推波助澜的作用。

三、缺陷：

（一）根本上未跳出“发乎情，止乎礼义”的传统轨道。特别后半部在总体还是遵理复礼，并没有彻底实现其以情代理的哲学宣言。

（二）其个性解放思路尚未从根本上脱离封建藩篱，只对其中某些特别戕杀人性、极其违背常情的地方进行了理想化的艺术处理。

（三）乞灵于科考得第、皇上明断，这也是戏曲的常套之一。

一、汤作的第一本完整的传奇—《紫钗记》。

（一）简介。

1.前身是《紫萧记》，后润色易名为《紫钗记》，万历15年（1587）写成初稿。

2.主要以唐传奇《霍小玉传》为本事，借鉴《大宋宣和遗事》部分情节，述唐李益与霍小玉爱情故事。

（二）着重塑造霍小玉和黄衫客形象。

（三）艺术。

1.结构仍有散漫拖沓的倾向，《折柳阳关》《冻卖珠钗》《怨撒金钱》类较为抒情的场面，太少而乏规模。

2.唱词说白未完全摆脱骈俪辞章痕迹，本色晓畅的戏曲味不够醇厚。

二、《南柯记》。

（一）共44出，取材于唐传奇《南柯太守传》。

（二）既叙官场倾轧、君心难测，亦状情痴转空，佛法有缘。

三、“临川四梦”中，艺术成就仅次于《牡丹亭》—《邯郸记》。

（一）全剧30折，本事源于唐沈既济传奇《枕中记》。

（二）结构。

1.外结构：述吕洞宾点化卢生，将卢生所创的功业及其所处的社会政治环境成为有迹可寻却毫无价值的虚妄世界，实是对明官场社会的鞭挞和否定。

2.内结构：述卢生官场沉浮史，以卢生为中心贯穿人物，描摹官场群丑图。

（三）下层人民成为真正可爱的人物。

四、“临川四梦”比较。

（一）题材内容。

1.《紫钗记》《牡丹亭》儿女风情戏；《南柯记》《邯郸记》官场现形或政治问题戏。

2.儿女风情戏：

（1）以单向型或双向型的爱情中人为描摹对象，如霍小玉对李益是单向恋爱，杜丽娘与柳梦梅是双向恋爱。

（2）女性占主体地位，男子相对处于从属地位。

3.政治戏：男子占主要和绝对位置。

（二）审美倾向。

1.风情戏基点：对人物发自内心的肯定，充满热情的赞颂。

2.政治戏基点：对主要人物及其所处环境的整体否定。

（三）哲学主张和理想皈依。

1.风情戏时刻高举真情、至情旗帜；政治戏则反映出矫情、无情的可憎可恶。

2.风情戏不仅在主要人物身上寄托理想，这种理想和最后权威的裁决一致，说明对最高统治者还抱有一定幻想。

3..政治戏中的官僚社会腐败不洁，很大程度上把仙佛家的出世理想与终极权威联系起来，但也看出了时代的衰微和仙佛的虚幻。

（四）曲词风格：风情戏妙在艳丽多姿，政治戏则尖锐深刻。

一、“玉茗堂派”或者“临川派”：

（一）一大批剧作家直接受汤显祖影响，从剧本的立意构思到曲词的风格融铸，都刻意模仿汤显祖的剧作，戏曲史上称之为“玉茗堂派”或者“临川派”。

（二）代表：吴炳、孟称舜、洪昇、张坚等。

（三）代表作：吴炳《粲花别墅五种》，孟称舜《娇红记》，洪昇《长生殿》，张坚《玉燕堂四种》等。

二、朱京藩《风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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